【NBA專欄】波士頓塞爾蒂克就像正在巔峰的搖滾樂隊 「衛冕」是對他們的挑戰和檢驗

波士頓塞爾蒂克在NBA 2024-25賽季要尋求衛冕，是的，我們都知道。

他們那位面無表情的總教練Joe Mazzulla認為衛冕這個詞並不恰當，他認為更合理的說法應該是挑戰：「衛冕這個字是一個非常消極的詞語。你回到動物王國，一些最強大的動物不會防禦；他們是最具攻擊性的，牠們發起攻擊次數最多。無論贏了還是沒贏，你的心態都不該改變。必須了解勝利和失敗的原因，每天專注於細節，並保持積極進取，你不是在捍衛什麼，而是發起挑戰一個新目標。」

Mazzulla的說法不總是正確的，將複雜人類行為與動物的天性比擬，有時候很美妙，有時候卻並不理想，但他對於一些事情進行了描述。

通常來說，剛剛登頂的衛冕者是最強大、最飢渴、最難纏的，他們非常自信，而且還保留著對冠軍的飢渴。這種球隊在進入一個新賽季時是有優勢的，他們的陣容還完好如初、選手延續上一季的狀態、聯盟格局還沒有太大改變，最重要的是他們對自己、對彼此有一種絕對的信心。贏球的義務還是一種樂趣，尚未成為壓力。

塞爾蒂克本季的狀況非常有趣，就像是「後勇士-詹姆斯」時期先後登頂的那4支非金州勇士或LeBron James的球隊一樣——多倫多暴龍、密爾瓦基公鹿、丹佛金塊，他們先後把握機運奪冠，卻都未能長期取得統治地位，主要都是因為陣容發生變化，可能和球員身價不斷飆高、勞資協議卻不斷緊縮有關，也可能和聯盟不斷風氣的改變有關。

塞爾蒂克沒這個問題，他們的四大先發主力Jaylen Brown、Jayson Tatum、Jrue Holiday、Derrick White若履行合約，至少會一起打到2027年。最可能出現輪換問題的是禁區，Kristaps Porzingis、Al Horford、Luke Kornet和Xavier Tillman，現有合約最多只有2個賽季，但這些人雖然非常重要，但並非是組成中不可替代的。換言之，他們的輪換短期內不會出現大問題。

塞爾蒂克上賽季的數據是統治級別的，特別是他們的進攻方面：進攻效率123.2（NBA史上最高），場均得分120.1，團隊命中率48.7%，三分球命中率38.8%；他們的有效命中率為57.82%，僅落後印第安納溜馬的57.85%（史上最高）；他們改善了2022年讓他們心碎的控球與失誤問題，上賽季這支球隊的失誤率也是聯盟最低的，每百回合只有12.1次。

而在防守方面，這支球隊也有足夠的配置，足以去限制大部分的球隊，根據NBA官網高級統計分析師John Schuhmann提供的數據，在2024年的NBA總冠軍賽中，塞爾蒂克5場比賽將獨行俠的每百回合得分壓制到106.7分，如果不算達拉斯獨行俠最後兩場例行賽（其中Luka Doncic和Kyrie Irving輪休），總冠軍賽是他們整個賽季進攻最差的5場比賽。獨行俠在總冠軍賽中的有效投籃命中率（51.6%）、罰球命中率（每100次出手，得到22.4次罰球）和進攻籃板率（25.9%）都是他們季後賽4個系列賽中最差的成績。

他們在總冠軍賽整個系列賽採取1對1、2對2盡量不協防的防守策略，避免給予對手空檔，即使如此獨行俠仍沒辦法逼迫他們進行調整，而在這樣的前提下，Doncic的真實命中率仍從西區決賽的62.7%，大幅下滑到了53%。

塞爾蒂克整季包含季後賽取得80勝21敗，在NBA史上排名第13位。但在這101場比賽中，他們場均淨勝對手10.7分，排在第5。塞爾蒂克該季有19場比賽贏了至少25分（例行賽17場，季後賽2場）。他們總共輸掉21場比賽，只有8場輸超過10分。

2023-24塞爾蒂克是28年來第4支在例行賽攻防兩端均排名前3名的球隊，進攻效率第1，防守效率排名第2。其他的3支分別是：2014-15賽季的勇士（第2和第1）、2016-17賽季的勇士（第1和第2）以及2022-23賽季的塞爾蒂克（第2和第2）。

他們在攻防兩端達到了某種均衡的極致，靠得是優秀的團隊、無私的心態、出色的紀律性和非凡的執教。某種意義上他們和Kevin Durant到來之前的勇士確實很像。雖然沒有這麼有革命性，但確實走在聯盟前面。

關於這一點，Mazzulla用自己的另一句名言來描述：「你看過《蜘蛛人：新宇宙》嗎？大概有20個不同的蜘蛛人？就像我們的團隊一樣。」這個傑出又互補的團隊巧妙地隱藏彼此的弱點，他們沒有最好的球員，但他們能夠限制最好的球員，利用更好的10人輪換去贏下一個系列賽。

他們具有更好的深度和調整性，雖然他們最佳球員Tatum確實不如Jokic、Doncic、Giannis Antetokounmpo這些主要爭冠對手的大當家，但綠衫軍在漫長的賽季中陣容和戰術儲備更佳，所以他們沒有那些導致金塊和公鹿失敗的傷病波動，也不像費城76人那樣被迫要Joel Embiid做他不擅長的接管比賽工作。

他們是弱點最少的球隊，如果你要總結2023-24賽季總冠軍的原因，這個可能是最簡潔有力的。

但塞爾蒂克也有劣勢之處。而且上面也已經提到過了，他們缺少一名可以靠自己個人能力持續製造高質量出手的球員。他們在今年可以做到是因為這支球隊的陣容擁有全聯盟最好的空間，連年征戰比起他們的對手更有經驗，而且避開了幾個天敵，在總冠軍賽達拉斯沒有足夠理想的防守配置去限制他們。

這支球隊打得太順了。而當你這麼順的時候，做什麼都是對的。既然Steve Bulpett用「過去樂隊」來形容勇士；那我們也可以嘗試用一支樂隊的狀態來描述這支塞爾蒂克目前的狀況。

就好像當年槍與玫瑰製作《Estrranged》這首10分鐘長的鋼琴史詩民謠時，你知道他們正處於最巔峰狀態，Axl和Slash各自貢獻了他們最佳的創作能量。

Axl說，他在夢中想到這首歌後將其寫下，一切都按照他所設想的進行，精湛的歌詞，史詩般的鋼琴吉他SOLO與混音完美結合（還有畫龍點睛的海豚聲），甚至連MV都很棒。歌曲在中段氛圍完全變化，從濕冷孤獨變成豁然開朗，他們隨心所欲的改變了鼓點的構建方式，然後是一段大師級的鋼琴和吉他獨奏，跳脫了格式和約束，既優雅又狂暴。

這是當一支樂團走進錄音室並且不關心外界的狗屁評價時，才能產生的作品。沒有副歌（有些有副歌的歌曲連3分鐘都堅持不了，但這部傑作沒有副歌卻可以持續10分鐘），沒有需要被克漏字的詞句，沒有說教，就是純粹的音樂，讓人想跟著輕唱：「當我找出所有原因時，也許我會找到另一種方式，找到另一天。隨著我生命中所有季節的變化，也許下次我會做對」。完美，所有人都知道那時的他們正處於世界之巔。

上賽季的凱爾特人（這支球隊名字的真正意義）們就處於這種狀態——我不認為他們會成NBA中的槍花樂隊，甚至可說是某種意義上的兩種反面，但單就狀態而言，兩者在那個時段達到的水平很類似。

2022-2024的塞爾蒂克已經成為僅次於2015-19的勇士的史上次佳的的三分球球隊，應該沒人會質疑這一點。而且雖然勇士在投射的上限上確實更高，地表上還沒有任何球隊可以應付Stephen Curry、Durant和Klay Thompson在進入「Zone」時的情況，他們利用空間創造機會的能力更強，但塞爾蒂克更穩定、可以把球投進籃框的人更多，純就陣容配置，他們產生的空間更大。

但就是因為他們上賽季打得如此順手，新賽季他們可能會面臨一些考驗，當輪到他們開始被其他29隊針對、受到更多鎂光燈關注，開始出現傷病問題時，他們能不能有足夠的抗壓力挺過去、不讓個人自尊擋在球隊前面？過去10年克服這一點的球隊：熱火有James、勇士有Curry和Durant，他們是靠著超級球星的天才和領導力度過難關，而這正是波士頓目前最被質疑的一塊。

在NBA能得到衛冕機會是一種恩賜，暴龍沒有得到這樣機會，公鹿失敗了、金塊失敗了，塞爾蒂克呢？

他們會遇到更多逆境，當一切不在那麼順利時，這支球隊有辦法克服和調整嗎？我想這就是Mazzulla想說的東西，塞爾蒂克是後詹姆斯時代的一支新興的球隊，他們剛剛成為了總冠軍，但還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在團隊領域上他們領先其他29隊，但還有著一些致命弱點，他們是靠著整季比其他球隊更出色化學反應捧起奧布萊恩盃的。

但化學反應很難長期維持，特別是一切事情看起來都順了起來的時候，Brown和Tatum會願意繼續保持這樣和諧的關係嗎？Porzingis的腿還可以撐多久？如果他們遇到一支可以在鋒線上跟他們抗衡的球隊會如何？當事情發生變化，我不認為塞爾蒂克有能力穩住他們目前的優勢。這些在新賽季都會遇到，他們所有被質疑的方方面面都會被檢驗。

當槍與玫瑰出現內亂時，他們花了將近20年時間重整，最終選擇找回Slash和Duff McKagan，Steven Adler或許嗑藥嗑到鼓棒都拿不穩了，但他打擊節奏就是這支樂隊不可取代的，那種特殊的化學反應，你有時候你很難用言語或文字說明清楚。

我不是要說搖滾樂隊的情況和職業球隊一樣，但我相信這種高級的複雜人類組織，他們有一些模式是相近的，時間是最強大的敵人。

2015年勇士在那一年沒有遇到最強克利夫蘭騎士，隔年他們碰上了，然後輸了，所以決定找來Durant。2024年塞爾蒂克沒有遇到最強金塊，也沒有遇到擁有Paul George的76人以及健康的公鹿，今年他們很可能會遇到，結果將決定他們是一支強大的球隊，還是一支足以讓自己被載入史冊的球隊。

喔對了，還有在TD花園本季首次迎來勇士的那場比賽，狂暴的愛爾蘭裔老頭們會怎麼伺候Steve Kerr？你肯定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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