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首張專輯期間，Griff 獨自流連於不同住所和 Airbnb 之間。這位本名為 Sarah Griffiths 的英國創作歌手兼製作人，最終在音樂人 Imogen Heap 舊居改造而成的住宿空間兼錄音室裡，將所有音樂靈感匯聚整合。這棟圓形建築中間有座弧形樓梯，Griff 某次與合作夥伴 Congee 視訊的時候，兩人都注意到了爬這座樓梯可能會讓人頭暈目眩。不過，在此之外，專輯標題《Vertigo》(暈眩) 還蘊含了更深層次的意義。「這個概念是一種情感上的暈眩。」Griff 告訴 Apple Music：「專輯中所有歌曲都以一種自傳式的角度寫成，探索暈眩的心情。而在生理上，暈眩是頭暈、失去平衡、覺得天旋地轉、怎樣都無法站穩腳步的現象。」 Griff 在十幾歲時就憑藉網路自學音樂製作，並在 2021 年贏得全英音樂獎的潛力新星獎。而到交出《Vertigo》的三年間，雖然歷經了不少變化，但專輯仍深具 Griff 最初的DIY 精神。專輯的核心團隊包括了 Congee、Lostboy 和 Siba 等音樂人，Griff 說他們對她來說就像「兄弟」一樣，不過她也表示：「這些音樂靈感幾乎都是我獨自在做 beat 和寫歌詞時誕生的。」她的首張專輯有著豐富多彩的情感和能量，探索因為時間和傷痛而失去的部分自我，並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找回那些遺失的碎片。她堅定的聲線伴著合成器、鋼琴和吉他，讓歌曲充滿從歡快到沉鬱的情緒。「我喜歡在流行音樂裡表達豐富的情感。」她說：「我做這張專輯的目標就是要打動聽眾，不管是讓他們想跳舞和放聲吶喊來宣洩心情，或是讓他們與那些寂寞和悲傷的音符共鳴。我想要探索最極端的情緒。」以下便由 Griff 為我們深入逐曲介紹她的首張專輯。 〈Vertigo〉 「這首歌的核心很簡單。Congee 跟我一開始只寫出了一個沒什麼變化的旋律，後來我們才加入了和弦和其他段落，讓歌曲發展得更加豐富。藉由層層疊加的合成器，我們打造出高潮之旅，並呈現出那種暈眩的感覺。我很喜歡這首歌的製作，尤其雖然這是一首流行歌曲，但鼓點和節奏都很有嘻哈風格。我想它的曲速也受到 James Blake 作品的節奏和《808s & Heartbreak》(Kanye West 2008 年的專輯) 之類的音樂影響，在流行旋律之中蘊藏這種節奏和律動很有趣。」 〈Miss Me Too〉 「我一直想寫一首關於想念過去自己的歌。以前的自己尚未心碎，對愛情和人也並未充滿懷疑，那時你對世界懷抱信任，而這信任如今已經丟失。我跟 Lostboy 和 Siba 合寫了這首歌，Lostboy 貢獻了偏流行風格、近乎舞曲的鋼琴和弦，讓這首歌變得令人興奮。我喜歡這首作品，它並不全然是一首情歌，而更像是一場努力找回自己的自我對話。」 〈Into The Walls〉 「這是專輯中我最早寫的歌之一，我也喜歡它不完全是一首情歌這點。它講的是處於低潮而感到麻木的你，看著四周的牆壁，不禁嫉妒起它們的存在，因為至少它們既堅強、又能支撐起一些東西，還可以靜靜看著世界變化，簡直比你要有用得多。這首歌有點意識流，成品跟我即興創作的初版相去不遠。『今天，我真的覺得我做不到』(Today, I really, really don’t think I can do this) 這句歌詞是這首歌的精髓。它在幻想，如果可以消失、如果能離開自己的身體一下下，那該有多好。這樣的隱喻看似天真，實則令人心痛。」 〈19th Hour〉 「這首歌主要由我自己製作。它講的是『我愛你』這幾個字，如果說的人並非真心誠意，只是迫不得已或為了掩蓋問題而脫口而出的話，會有多麼傷人。它也關於過度樂觀的心境。我覺得我們在生活中常常對一切事物抱持悲觀態度，但只要碰上特定對象，不知為何你就變得很樂觀，希望對方會改變、會留下來，希望事情會有轉機。你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對勁，但又希望一切正常。這首歌的音樂製作可以說總結了整張專輯，因為它從非常憂傷的開頭，發展成歡快熱鬧的鼓點和斷奏和弦。」 〈Astronaut〉 「那時候，我獨自在屋子裡，坐在鋼琴前，唱起了副歌的歌詞『你說你需要空間／那就去當太空人吧』(You said that you needed space/Go on then, astronaut)，它有種半開玩笑的感覺，有點摸不著頭緒，但又跟我想寫的東西很搭。它用『你就去啊。但我真的很受傷。但你就去吧』的態度來回應被拒絕的心情。大家在約會時都會有這種奇怪的心態，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其他機會，總覺得還會有更好的對象。原本我用鋼琴寫這首歌，後來出於某些原因放棄了鋼琴，改用合成器製作出很有太空感的音樂。我很高興跟 Chris Martin 合作，我們最終又把它改回了鋼琴，因為我覺得歌詞配得上這樣的伴奏。有 Chris 的參與 (他為這首歌演奏鋼琴) 真是太不真實了，而且非常特別。」 〈Anything〉 「這首歌試著探詢：『你意識到你對我的控制了嗎？如果你知道，那就讓這種控制更加黑暗了，而我要讓你知道，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因此，這句歌詞是用激烈的方式演唱，就像你試圖想讓這個人明白。這首歌是從年輕女性的角度寫成的。在感情關係中，權力往往不對等，尤其是初戀或第一次真正對某人產生依附時。它的音樂製作超級輕快，讓人宣洩情緒又氣勢恢弘，另外，我也很喜歡副歌充滿戲劇性的歌詞。Bridge 段落則有點後見之明，講的是那種往往在事情結束後，才發現你的自信被徹底摧毀的感覺。」 〈Pillow In My Arms〉 「這首歌讓我想起了我早期的一些作品，因為這是我自己製作的歌。它講的是孤獨。在一切結束時，你失去了所有人，而你的枕頭可能就是你唯一的夥伴。這讓我想到了《遠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 中一直穿著婚紗的哈維森小姐。你正經歷拒絕接受和失去理智的階段，還把枕頭當成人跟它說話。音樂的律動非常簡單，開頭的樂句不斷發展成整首歌曲。」 〈Cycles〉 「我和 Congee 一起參加了一個創作營，我們被安排跟很棒的創作人 Vera Carlbom 和 Minna Koivisto 一組。Minna 的音樂比較偏向舞曲風格，所以這首歌的原版更有舞曲的感覺。那時我已經設定了關於暈眩和旋轉的專輯主題，所以寫出這些歌詞感覺很自然。它講的是心碎是沒有線性時間順序的，你以為自己已經好了，但其實不然，那是一種無盡的循環，讓人筋疲力盡，但你也只能在這循環之間起舞。我回到倫敦後，詢問了 Mura Masa 能否重新製作這首歌，我們以前合作過。我非常喜歡他的音樂，我剛開始製作自己的作品時，他對我影響很深。這首歌實現了我的夢想，你可以在其中聽到他的特色。」 〈Tears For Fun〉 「這是非常令人興奮的歌之一，我想在一大群觀眾面前演唱這首歌。它的概念是你想向上天問道：『我會一直憑藉蒐集眼淚來取樂嗎？』我覺得這就是我現在在做的事。副歌讓我覺得很感動，讓我想要大聲喊出來。當你是創作人時，我認為你一定會有第二層思考，想著：『我是不是為了這些故事而讓自己落入這種情境裡？』這首歌也帶有這樣的疑問。那時我聽了很多 80 年代的音樂，例如 Yazoo 的〈Only You〉，所以我想在這首歌裡注入一些那種風格。」 〈Hiding Alone〉 「這首歌是關於某個能為你築起防禦力場的人。你們之間的愛情或友情，是當你和對方在一起時，就好像世界上其他的地方都一下子消失了，那種安全感一直支持著你。一旦這種感覺消失了，你就會覺得：『哇，我是誰？我現在在幹嘛？』我喜歡這首歌，因為它是專輯中少數幾首吉他歌曲之一，那種感覺很對。」 〈Hole In My Pocket〉 「這張專輯中有很多關於孤獨的隱喻和具象類比，而這首歌就用口袋有破洞這件事，來比喻你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還丟了東西。雖然專輯所有曲目都有著浪漫的基調，但很多首對我來說並不是特別浪漫。在人生的這個階段，很多關係都發生變化，而隨著我生活方式的改變，從疫情到巡演、再到搬出老家獨自生活，我人生中的很多關係也產生變化。當你步入成年，就會開始反思哪些關係是重要的，還有哪些關係是不合適的。」 〈Everlasting〉 「我想相信天長地久，我想相信愛情可以持續美好下去。但大家往往都帶著一些世襲的包袱進入感情關係，而當你們是來自不同種族背景但成長於英國時，尤其更是如此，你們對感情會有不同的看法。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的成長過程不是像大家常看到的那種美好畫面，因為我有牙買加爸爸和中國媽媽。我的整個成長經歷，從各種層面來說都非常混亂。在人生的不同階段，你都要面對自己的成長經歷。在學校時，你可能會遇到審美標準不同的問題。但隨著年齡增長，成長經歷會滲透到你的感情關係乃至一切事物中。這是會不斷展開的複雜問題。」 〈So Fast〉 「專輯的旅程走到這裡，我們已經累積了許多能量，接著要平靜下來，帶來一些反思的歌曲。基本上這是一首民謠歌曲，同樣也近乎情歌，但又不完全是。它仍是從孤獨的角度出發，講的是夜晚或派對快結束時，你跟某人在一起，你很想說：『其實我不想讓你這麼快就離開，因為我很寂寞。』但你太寂寞又太有禮貌了，所以說不出口。於是你只好說：『如果你不想離開，你不用現在就走。』這是心碎而不敢放手一搏的人的心聲。就像在說：『我可以看著其他人消失，但如果你能再待一會兒，那就太好了。』」 〈Where Did You Go〉 「這首歌是跟〈Into The Walls〉差不多同時期寫的，所以你能了解我當時的心境。我想這首不是那麼傳統的流行歌，整首歌用了 vocoder，不時穿插合成音色。這個故事講的是，有人從你的人生中消失了，而這首歌分成兩半，前半段問著：『你到哪裡去了？我到處都找遍了。』而後半段是消失的那人說：『對不起，我要離開了。』我認為這首歌關於離巢和由此產生的罪惡感，是一種家長和孩子之間的對話。但我開放各種解讀，你也可以從愛情的角度來聽它。這是整張專輯的提問。我在問自己：『我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