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舍離世|伴母走到最後 難忘臨終一笑 冀大眾有選擇不再留遺憾

撰文:江麗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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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媽媽)臨走那一刻,是真的睜大眼睛,對着我們笑了一笑才走。」媽媽走後兩三年,阿發對這一笑仍然記憶猶新。

阿發的媽媽有認知障礙症,2015年入住院舍,6年後在院舍離世。他說以前從未想像過媽媽可以在院舍離世,但現時回望,讓媽媽留在熟悉的環境終老,有他及弟弟陪伴在旁,連送遺體到殮房那段路,他也有參與,「我覺得對自己可以說沒有遺憾 ,也覺得親人會喜歡你幫她做到最後一步、送到最後一步。」

他續指,聽過有很多人趕赴醫院,卻未能見到親人最後一面,久久無法釋懷,經歷媽媽在院舍離世,很希望多些人知道有這個選擇,送別親人再不留遺憾。

阿發的媽媽2021年在院舍離世,至今仍難忘媽媽臨終前的一笑。(盧翊銘攝)

靈實護養院有個平台花園,阿發每次來探望媽媽,兩母子都會來這裡,吹風、曬太陽、賞花、看錦鯉。

自覺無力照顧 不得不讓母親入住院舍

阿發說,坊間對長者入住院舍的負面評價多,最初對院舍並無好感,但媽媽確診認知障礙症後,記性明顯轉差、試過走失,他自覺無力照顧,加上醫生建議院舍照顧,才讓媽媽入住院舍。

其實你沒有精神,經常擔心她,(在)我上班後會不會又走出去,不知走到哪裡去,今次會不會沒有人發覺、通知不到我,我回到家裡會不會見不到她,其實很大壓力。
阿發

媽媽入住院舍後,最初會依依不捨在升降機大堂目送他離開,慢慢融入,跟職員有說有笑,後來阿發假日想接她回家,媽媽都不願意,令阿發覺得媽媽已經將院舍當是另一個家。

「從她初初進來抗拒,不和姑娘聊天,後來和姑娘有說有笑,問姑娘拿東西吃,你已經覺得她是融入,有時假期我們想接她回家,她也說不回,你就已經知道,她當這裡是家。」

兩兄弟商議後決定讓母親院舍終老:想她留在熟悉地方

隨着媽媽病情轉變、身體轉差,院舍團隊開始跟阿發討論院舍離世的可能,阿發跟弟弟聽完流程及細節、商量過後,決定讓她留在院舍終老。

他說,最初主要是考慮到媽媽有認知障礙症,想她留在熟悉的地方,「我當自己是這樣,我快要走了,忽然之間我不在院舍,我去了醫院,忽然之間張開眼睛,看見天花板、周圍的人,誰來的?全部都不熟悉,我自己都會害怕。」

我代入去想,如果我在這裡(院舍),全部都是我熟悉的人、姑娘、還有天花、周遭,我自己會沒那麼害怕,感到安心,原來我還在家,她(媽媽)已經當院舍是家。
阿發
阿發說,希望媽媽在院舍終老,最初主要是考慮到她有認知障礙症,想她留在熟悉的地方。(盧翊銘攝)

母臨終前轉住獨立房間:醫生已經輔導我們

媽媽臨終前的日子,住在院舍的獨立房間,因應團隊評估的情況,阿發申請一星期休假,每日都在院舍陪伴媽媽,「當時我就說,你也辛苦了。如果有人來接你,你也快走吧,你不要掛著我們。」

回想起來,阿發說當時內心感覺平靜,這份平靜,是來自院舍團隊一直給予的輔導,他跟弟弟早有心理準備,「因為之前他們的姑娘、醫生已經輔導我們,講過有甚麼事會發生,我們很平靜,只是等過一刻來臨。」

阿發說當時內心感覺平靜,這份平靜,是來自院舍團隊一直給予的輔導。(盧翊銘攝)

以為母親酣睡 護士叫兩兄弟留下才看到最後一笑

媽媽離世時,正值凌晨時份,當晚阿發跟弟弟見媽媽酣睡,原本打算回家休息一會,是護士觀察情況後叫住他們,他們才沒有錯過見媽媽最後一面。

「她(媽媽)臨走那一刻,是真的睜大眼睛,對著我們笑了一笑才走。」這一笑,媽媽走後兩三年,他依然記憶猶新,「幾年後我還記得那一刻,她一直都是無意識狀態,是臨走那十秒八秒,睜大眼睛,笑了一笑,那一刻很深刻,接着就合上嘴巴。」

媽媽走後,要移送附近的殮房,那短短的一段路,院舍團隊也有先詢問阿發的意願,讓他參與,「我覺得對自己可以說沒有遺憾 ,也覺得親人會喜歡你幫他做到最後一步、送到最後一步。」

院舍外有一條路通往殮房。(盧翊銘攝)

分享經歷 讓更多人知道有院舍離世這個選擇

阿發多次提到,見最後一面、親身陪伴最後一段路很重要,他聽過有些朋友趕赴醫院,卻未能見到家人最後一面,久久不能釋懷,很希望藉著分享送別媽媽的經歷,讓更多人知道有院舍離世這個選擇,有機會不留遺憾地送別親人,「我都是想多些人知道有這件事,大家都可以有個選擇。」

你這裡真的可以看着她,由最後那一刻,之前那段(時間)她的表情、各樣事情,你看到最後那一口氣、笑完走,你整個人真的很舒服,知道她是很安心地走,不會很有牽掛地走。
阿發
阿發希望更多人知道有院舍離世這個選擇,有機會不留遺憾地送別親人。(盧翊銘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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